王爷肉和烧酒
来源:莲七星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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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二狗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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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17-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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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为啥扇骨肉叫’王爷肉’不?那是因为这块肉做手把肉最好了,肥瘦正好,就因为这呀,古时候这肉都是皇上赐给王爷吃的,所以叫’王爷肉’!今儿啊,咱在座的各位都是王爷,我给各位一人都来点!”
热腾腾的手把肉上来的时候,二哥还没到,大家也没闲着,纷纷嚷嚷着先吃肉。好吃又会吃的老荣被怂恿着拿起盘子边的刀子就张罗起来给大家剔羊肉。
这次聚起来,大概距离上一次相聚又过了好几年。
可是没人拦得住这帮男人们碎碎叨叨、哄堂大笑:
“这么说起来,咱俩这还是发小啊,那时候你骑自行车,天天带我上下学啊。”
“对对对,我和三儿也是发小啊,算起来都多少年了!”
趁着二哥没到的功夫,老荣先把肉细细的一块一块分给身边这些50岁上下、认识了半辈子的人,自己间或也能留下一两块热乎的还烫手的羊肉。
“’李老师’今天没来,就他没默契,大周末不在这待着,非得回市里去。”
“说起’李老师’,我想起来件事,栓子刚结婚那会儿吧,李老师不是到各家去瞎说去了吗?今儿在座的,都中招了吧?”
“哈哈哈哈哈,你说的是’李老师’到各家奔走相告,说咱们几个背着家里的媳妇,拉着小姑娘逛街去了吧?”
“那可不,想起来就生气,’李老师’和我家那位说完,姑奶奶和我打了一晚上架,凌晨都不让我上炕睡觉去!”
“对对对,挨千刀的’李老师’,我媳妇儿就因为这个回娘家待了好久,为这我可被老丈人一顿数落!”
“还是人家栓子的媳妇聪明,知道咱’李老师’是啥人,回他一句‘他要是拉小姑娘,那是他有本事’,据说’李老师’悻悻地就回去了,才有了后来轮番跑到各家去瞎说一通!”
“得亏’李老师’今儿没来,想起来我媳妇儿跟我打的那架,就还是想狠狠的揍他一顿!”
“哈哈哈哈哈哈……”
老荣把羊骨头剔得那叫一个干净,完事还问大家谁要吃骨髓,他就下去砸开来。
“不吃,不吃,你要吃就趁热砸开吃,你也怪辛苦的!”
结果老荣没舍得离开席面听他们几个瞎咧咧,又趁热拿起来另一块手把肉剔了起来。
“你们还记得咱刚当兵那会儿不?那时候还真挺苦的,那帮老兵逮着机会就收拾新兵!”
“是呢,前两年看见个视频,几个老兵把新兵打得可真惨,隔着视频,我都气得发抖!”
“对对对,但是咱哥几个还真没吃过那个苦!那会儿的那个班长是谁来着,当着一个排的面儿,就把三儿踹了吧?结果趁着天黑,咱们几个把他’请’到部队后面的山上好好的给那孙子上了一课!想想真解气!”
“嗯,那之后,还真就没人敢动咱几个人了!”
“那是,谁能打得过一帮心在一块儿的人!”
“哎呀,这把年纪了,说这话可真肉麻!”
“哈哈哈哈哈哈……”
吃了一块又一块,老荣又拿起来了那块还冒着热气的“王爷肉”:
“知道为啥扇骨肉叫’王爷肉’不?那是因为这块肉做手把肉最好了,肥瘦正好,就因为这呀,古时候这肉都是皇上赐给王爷吃的,所以叫’王爷肉’!今儿啊,咱在座的各位都是王爷,我给各位一人都来点!”
“这肉是不错,咱也别都分了,二哥还没来,把这好肉,给二哥多留点!”
“嗯,咱一人分一点,剩下的都给二哥留着!”
不过一块肉,哥几个就像小时候意外得到糖果一样,舍不得吃,就放着,等着大伙到齐了,才肯一起分享。
“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上楼的脚步声,二哥终于到了。
进门之后,边大张旗鼓脱他那沉甸甸的外套,边说着:“对不住哥几个,家里有事耽搁,来晚了,来来来,喝起来!”
“二哥,你先吃两口,不在这一时。给你留的’王爷肉’,赶紧吃两口!”说着,老荣着急慌忙就把刚剔好的“王爷肉”隔着桌子赶紧递给二哥,一连递了好几块,确定二哥垫了个底儿,才作罢。
“我先干一杯,你们随意,谁让我这做哥哥的来晚了。”二哥连着吃了几口肉,还是没忘了要“自罚三杯”这事,拿起手边倒满酒的杯子,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
“嘶……酒不错!”
二哥还是老哥哥的样子,一副豪迈又不羁的样子,哥几个突然就放开了,也不再拘着了,而是把酒言欢起了他们的岁月:
他们聊起了初中时候的化学老师和谁谁谁谈恋爱,想起了一起打过的那些架,说起来谁结婚时候的那些糗事,聊得好不开心,就像他们还是十五六岁时的少年模样。
这幅热气腾腾、热热闹闹的景象是上个周末,我的奶奶刚过了“头七”,爸爸妈妈作为答谢回请爸爸发小和战友的场景。
那餐饭,从小就不吃羊肉的我还是没吃一口羊肉,却从头到尾被热腾腾的“王爷肉”和烧酒烫得心里热乎乎的。
彼时,奶奶突然离世,为了实现奶奶要和爷爷土葬在一起的愿望,我们趁着夜带着奶奶的遗体回了老家。下葬前两天,假装坚强了好几天的爸爸还曾“弱弱”地问我,“你说爸爸的战友会来不?”
“我觉着不会吧,这也不是啥喜事,搁咱这小县城,大家讲究可比城里多,爸爸你也别太期望了。”
再好的关系,多年分隔两地,又是家里没了老人的白事,怎么着也不至于再跑一趟吧。
可是下葬前一天下午,小县城的北风呼啸着,像是早来的冬天,门外却呼呼啦啦来了好几辆车,爸爸几年未见的几十年交情的战友都来了,守灵的临时小屋突然就拥挤了起来。
我抻着脖子从人群中找到爸爸,他依旧不善言辞,慢悠悠地给老哥几个递烟,看不出来高兴,也没瞧出来感动,但是几天来,他难得的表情柔和了……
想起那幕,我仍然热泪盈眶。
可你以为几十年的老哥几个就是来看看这个伤心的五十多岁就白了头发的老朋友吗?不,第二天奶奶下葬,是这几个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叔叔大爷跟着抬了棺材,下到墓地安置好,又一个个拖着多年腰伤,老胳膊老腿跟着一起把棺材埋好,坟地铺平。
在北风呼啸的秋天里,在他们一个个“年纪大了”、“岁月不饶人”的自嘲中,却热乎了那天的刺骨的冷。
我想我确实还没参透岁月,尤其是那些分别得够久、距离得够远的岁月,这几个男人究竟靠着什么来维系彼此间几十年不变的感情。
我唯一能知道的是:后来吃着“王爷肉”、喝着烧酒的时候,“二哥”依然最懂我那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却欣慰地看着围着圆桌热热闹闹吃着肉,喝着酒的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们的我的爸爸:“你爸呀,一向不善言辞,但是他人好心热,你和你弟可得好好孝顺你爸爸,二毛,可得好好珍惜你老公啊!哈哈哈……”
这话说得就像我们才是那些和老爸几年不见的人,这话说得我眼泪滚烫滚烫地就砸在了面前的盘子中。
我们从一件珠宝开始,我们从第一个包装盒开始,我们从第一句迎语开始,我们渐渐走进了您的世界,“我们”渐渐变成了无数个“她”。一年后的今天,莲七星钻在更多女性心中重下一个种子:关注心声,追随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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